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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談一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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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談一談

如同針刺一般,劉佩佩迅速往後退了一步,避開了宋新宇伸過來的手。她搖搖頭:“我不回去。”

宋新宇的臉色白了白,連日的焦灼讓他喪失了睡眠,他也顧不上手臂的傷,一找到她的行蹤就來了這裏,此時眼下的烏青更加的明顯,甚至臉上的胡茬都清晰可見,他聽見劉佩佩這樣說,他強撐著笑了笑:“沒事,我請了假,來這兒陪你。”

劉佩佩回過頭,皮笑肉不笑道:“很沒有必要,你那麽會權衡,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利用一下我爸和我,把你在離婚前的利益最大化,看看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。”說完就拉著廖景蓉走了,連頭都不敢回。

倒是廖景蓉一直朝門口看,宋新宇一直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,她邊看邊自言自語:“難道宋新宇來真的?”

“什麽真的假的?”劉佩佩沒聽清。

“沒什麽沒什麽。”廖景蓉擺了擺手。

回到屋子裏,關上那道門,劉佩佩才覺得放松下來。可她依舊愁眉不展,對著鏡子一邊把頭上的花往下摘,一邊想宋新宇怎麽找到這裏來的,自己是不是還要換個地方冷靜冷靜,她真的沒有辦法看到他。

廖景蓉剛卸了妝從洗手間出來,她看著坐在梳妝臺前發呆的劉佩佩道:“你想什麽呢?”

劉佩佩回過神:“宋新宇找來了,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啊,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,不想面對他。”

廖景蓉搖搖頭:“我跟宋新宇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,他自視甚高,臉皮薄,剛剛被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了,估計明天就走了。”

劉佩佩這才放下心來。

可過了一夜,她從二樓下來的時候,一眼就看見了大廳裏靠窗的沙發上坐著閉目養神的宋新宇,他眼下烏青,一臉的疲憊。

宋新宇聽見有人下樓的動靜,忙睜開了眼,見是劉佩佩馬上坐直了身體。

劉佩佩走到前臺壓低了聲音問正在對賬的程維鶴:“那邊什麽情況?”

程維鶴搖搖頭:“他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倆鬧離婚,給他辦了入住,今早他八點多就坐在那邊等著了。”

“那你不知道問問蓉蓉啊?”

“昨天你們不是出去了嗎?”

劉佩佩一拍腦門,確實如此。那算了,反正她的假期還長,宋新宇又請不了幾天假,當他是空氣好了。她跟程維鶴挑了下眉:“我出去吃早飯,要不要給你帶一份啊?”

程維鶴笑了笑:“要,我要吃炒糯米,你再幫蓉蓉帶一份腸粉回來,她喜歡吃那個。”

“她喜歡吃那個,”劉佩佩陰陽怪氣地調侃,“就這樣你倆還不和好?”

程維鶴喝了口水,擡眼朝樓上看了看:“誰讓她當年不告而別,一走了之,不聞不問。”

劉佩佩笑著點點頭,看樣子廖景蓉的日歷快撕到頭了。

看著劉佩佩走了出去,宋新宇也跟了出去,他不知道她剛剛跟程維鶴說了什麽,但是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。

劉佩佩知道宋新宇一路跟著她,所以她買嵌糕的時候也順手給宋新宇帶了一個。她連著進了三個鋪子,把三個人的早飯都買齊了這才掉頭回去。

宋新宇被這猝不及防地掉頭殺了個措手不及,他只能看著劉佩佩迎面走過來。

劉佩佩把手裏裝著嵌糕的塑料袋遞給了宋新宇:“給,吃點吧。”

宋新宇錯愕地接過,卻沒有吃,只是把它拎在手裏,跟在劉佩佩身後。

“佩佩,我們能談談嗎?”

劉佩佩差點噎到,她努力地把食物吞了下去,恢覆了正常的表情:“要談什麽?”

宋新宇臉上扯出一絲微弱的笑意:“我們倆個人的事......我想那天的事兒,包括以前的事兒,我欠你一個解釋。”

“解釋什麽呢?”劉佩佩輕嘆。

宋新宇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劉佩佩,他看見她眼裏流光溢彩的星河漸漸熄滅,變得黯淡無光。

他心中無比懊悔,竟演化出具象的痛感,艱難地追了一步,伸出手挽留:“你不能僅僅聽見那些話你就判我出局,我......我是愛你的。”

劉佩佩腳步頓了一下,這次沒有回頭,而是快步走了回去。

傍晚,太陽漸漸落山,西邊的天空推開一大片彩霞,沙灘上的游客們拿起手機、相機留住這難得一見的海邊日落。劉佩佩搬了張小桌子,坐在房子投下的陰影裏,戳著毛氈,她想試試把海邊的景色用毛氈畫的方式保存下來。

周圍是孩子們的嬉笑聲,游人相機的快門聲,還有海浪來回滾動的聲音,劉佩佩左手按著畫布,右手拿著針不斷地戳,畫面最上面的藍天白雲已經成型了。

她正準備下針戳水天相接處的海鷗,手一抖,針戳進了手裏,鮮血立刻就冒了出來。劉佩佩盯著指尖沁出的血珠看了半天,想找找周圍有沒有紙,結果沒找到。再次把頭轉回桌子前,眼前出現了一包紙巾。

劉佩佩不用擡頭,都知道這只骨節分明的手是宋新宇的,因為他的指甲很短,被剪成了圓形的。還沒等她接過紙,宋新宇就自己取了一張出來,用沒有受傷的一只手替劉佩佩仔細地擦了擦手指,又拿了根自帶碘伏的面前替她消了消毒,最後像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拿出創可貼替劉佩佩包好了傷口。

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,戳毛氈的時候這麽不小心。”他在劉佩佩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。

劉佩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從上高中的時候為了減壓開始戳毛氈,手確實經常遭殃,有時候嚴重的時候十根手指裏有六根都裹著創可貼。

宋新宇見劉佩佩沒有說話,他回頭看著劉佩佩的側臉:“你知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隨身帶著創可貼嗎?”

見她不說話,宋新宇就像自言自語一樣:“是高二,我們不在一個班之後。有一次,做完課間□□從你身邊走過去,正好你伸手給廖景蓉看你手上花花綠綠創可貼,從那個時候開始,我就沒把你送給我的毛氈娃娃送過別人,甚至從徐海洲他們手裏要過幾個回來。還在書包裏裝上了卡通創可貼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想這麽做。我一直想趁著你再來送毛氈娃娃給我的時候給你,可你每次來跟散財童子一樣,一發毛氈娃娃就發一大片,我一直沒有機會。”

劉佩佩難以置信地看著宋新宇,很快就移開了目光。

“所以後來就養成了這個習慣,我和魏怡真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研二的時候,也是因為她問我借創可貼。恰好我包裏有,我們就認識了。她沖我說謝謝的時候,我覺得她身上在發光,也許是一見鐘情,我們沒多久就在一起了。那個時候和大學裏的小情侶一樣,我們一起吃飯,一起出去玩,我在圖書館畫圖她陪著,她去琴房練琴我也跟她一起去。後來她要出國深造,我被分手了,是我一直放不下她。”

宋新宇看了劉佩佩一眼,卻發現劉佩佩捏著針,很久沒有新的動作了。

他繼續道:“25歲那年,我到了建投公司,碰見了你。你還是和以前一樣,熱情,爽朗。有一天,我被徐哥叫到辦公室說要把總公司的劉總的女兒介紹給我,我沒法推辭就去相親了,結果一看相親對象是你,我想娶你好像也不錯,你爸爸是公司的二把手,至少我成了他的女婿,我以後的路會好走一點。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,我那時心如死灰,都是你在主動。你生日的時候,我知道會發生什麽,可我看到你眼裏的期待和切蛋糕切到鉆戒時的期盼,我還是按照你希望的那樣求婚了。”

夜色漸深,劉佩佩也放下了手裏的工具,搭了句話:“後來呢?”

“我們一直沒有商量婚期,我在三個月之後知道了她結婚了,那晚沖動之下,我們有了佳佳,然後就結婚了,但是不拍婚紗照,不辦婚禮,你也同意了。到了你懷孕八個月的時候,你發現了我的微博小號和那本小提琴教材,我在小號裏斷斷續續地回憶著她,在書裏夾著她的照片,我們吵了一架,你早產了。”

宋新宇呼出一口氣,道:“我們去海邊逛逛吧。”

劉佩佩搖搖頭:“還是別去了,我怕我生氣踹你下去餵鯊魚。你繼續說。”

“好,”宋新宇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,“因為這件事,我們在佳佳三歲之前一直在吵,你對孩子也不親近。吵得嚴重的時候,家裏被你摔得沒一個完整的碗,居委會的阿姨都來過我們家勸架,甚至有那麽一兩次驚動了派出所。後來我索性帶著佳佳搬了出去,就這樣你不聯系我,我也不聯系你,彼此保持了兩年的平靜。”

“其實我也有錯,孩子出生的第一年,我沒有關註到你的心理變化,我只覺得你不說話了,不高興了,眼神也呆呆的。所以你那次跟我說你要借錢買衣服,我特別的高興,因為我覺得,你又需要我了。那天之後,我想,我應該是早就愛上你而不自知。”

“你被舞臺燈砸了之後,那陣子我忙著畫體育中心的設計圖,我就找了陳阿姨照顧你。後來你醒了,什麽都不記得了,我覺得是個好的開始。那陣子我正好要評職稱,還有調職,你爸爸專門來分公司敲打我,我也分不清我是想要討好你,還是真的想對你好。”

劉佩佩站了起來,眼前分不清是夜晚的漆黑還是大腦的漆黑,她語氣憤怒:“其實你在你朋友面前說的那些話就是你的真實想法吧,你只是看中了我背後的家庭,利用完了就完了?”

“我沒有......我那天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那麽說,是虛榮,一定是虛榮,我心裏清楚我離不開你了!”宋新宇也站了起來,他清潤好聽的聲音在海風中顫抖。

“宋新宇,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向頭頂匯集,劉佩佩伸手點了點他的胸口,“你到現在還留著魏怡真的照片,你到底離不開誰,你心裏沒數嗎?”劉佩佩收拾好東西轉頭離開,可眼前一黑,她沒有了意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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